绩效砍半、补贴取消,却不敢跳槽:被编制困住的中产有多难?
"小姨,我工资降了。"
林悦发来这条微信时,我刚从菜市场回来,手里拎着打折的青菜和一块处理价的五花肉。
我还没来得及回复,手机又震了一下:"降了快一半,这个月到手才五千多。"后面跟着三个大哭的表情。
林悦是我侄女,三十出头,和丈夫陈明都在省里的金融部门工作。
前几年,他们俩的工资加起来每月能有两万多,在省城贷款买了套三居室,去年刚换了辆二十多万的车。
每次家庭聚会,她总是妆容精致,聊着最近又去了哪家新开的网红餐厅。
我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。
屏幕那头的她素着一张脸,眼睛有些肿,背景是办公室的洗手间。
"真的降了?"我压低声音问。
"真的。"她咬着嘴唇,"绩效全砍了,补贴也减了大半。陈明那边更惨,他们部门连年终奖都可能取消。"
我看着她发红的眼眶,想起五年前她拿到这个offer时的样子——那天她兴奋地给我打电话:"小姨,我考上了!以后就是金融系统的了!"
那时候,这份工作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人眼里,就是"金饭碗"的代名词。
"外界还羡慕我们变成公务员了呢。"
林悦苦笑,"谁知道工资直接腰斩。"
我叹了口气:"当年我们单位改制的时候,工资也是一点点降的。刚开始不习惯,后来也就适应了。"
"可我们不一样啊!"她的声音突然提高,又赶紧压低,"房贷每月八千,车贷三千,孩子上私立幼儿园一年四万......"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"这些都不是说减就能减的。"
挂掉电话后,我想起上周在超市遇见林悦妈妈,她正对着标价六十八元一斤的排骨摇头,最后选了二十八元的鸡翅。
当时我还开玩笑说她开始养生了,现在想来,或许另有原因。
第二天是周末,林悦带着孩子来我家。
五岁的朵朵吵着要去新开的游乐场,林悦轻声哄她:"下周再去好不好?妈妈今天没带够钱。"
我看着朵朵失望的小脸,想起半年前林悦在朋友圈晒的迪士尼照片。
那时候她配的文字是:"宝贝开心最重要。"
晚上,林悦帮我在厨房洗碗。
水流声中,她突然说:"小姨,我今天把美容院的年卡退了。"
我没说话,递给她一个擦碗布。
"陈明在找兼职了,听说开网约车一个月能多挣三四千。"
她低着头,用力擦着一个已经干净的碗,"我在想,要不要把车卖了......"
就在这时,她的手机响了。
是她妈妈发来的语音:"悦悦,你张阿姨听说你们单位改制了,想问问能不能帮她儿子安排进去?她说现在有编制更稳定......"
林悦看着手机,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心里发酸。
"小姨,"她把手机扣在桌上,"你知道吗?我们办公室的小李今天辞职了。他去了家私募,工资翻倍。"她顿了顿,"但我和陈明都不敢动,毕竟......"
毕竟有编制了。
后面的话她没说完,但我们都懂。
窗外,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。
我想起二十年前国企改制时,多少人为了保住编制,宁愿守着微薄的工资。
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,只是换了批演员。